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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重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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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  上章後半段大修。這章重寫,必須兩個都看,麽!

久久沒回應。

時郁試著擰門, 失敗。

再次敲了敲,等待著,仍無聲。

管家憂心忡忡, 試著喊話,“當當啊, 哥哥回來了。有什麽委屈跟哥哥說,別一個人難過了好嗎?”

大概在外人印象裏,明當當出任何問題她哥哥都能搞定她。

久而久之,時郁也有了這種錯覺, 覺得自己無所不能。

房間裏再次沒有動靜。

他就簇眉,活動了下脖子,離開門邊。

管家跟出來。

他問, “餘旸跟她說什麽了?”

“太遠了, 沒聽清。不過吵地很厲害。”管家欲言又止。

時郁失聲,低低地,盡可能不要吵到房內,“這什麽時候了,還瞞著我?”

管家無奈, 心說這果然是危機時刻了嗎,所以連做哥哥的, 向來運籌帷幄的人也著急了?

“陳姐,有話直說。”他迎著外人似笑非笑的眼神,真有點哭笑不得。

“真難為,你也有這種無措的時候。”陳姐在這工作五年, 頭四年他在國外,只交了一個空房子給她,現在待過一年, 早摸清他脾氣,難得今晚看到他失控的場面。

時郁淡定著,看上去無變化,微紅的眼角卻洩露他心境。

他情緒不明顯,只細微之處彰顯。

“搬來後,她從沒這麽不理過我。”他嘆息著,首先反思自己的行為。

管家說,“我出去時只看到當當推開了餘旸,前一秒,對方可能想親她……”

“然後呢?”他淡定望著對方。

“推開了唄。”管家聳肩笑,“你怎麽一點不著急,妹妹被人欺負了?”

“對方只會作死,他以為能得到什麽便宜?”他冷漠笑了笑,嘴角弧度顯得殺伐果決,又透著狠意。

管家點點頭,“是啊,當當吃軟不吃硬。越強迫她越抗拒。”

不過嘴上雖說著她吃不了虧,心裏時郁還是過不下去,不知算盤怎麽打的,表情一片冰寒,坐在沙發上,閉眼思考。

管家給他倒了熱水,聞到他身上的煙味,說,“你去換身衣服吧。那丫頭老說你一應酬身上就有煙味。她私下討厭的緊。”現在換了衣服,搞不好還能得到她的諒解,不然,本來就恨,一聞他味道,更加惱。

火上加火。完全沒有熄滅可能。

時郁撫額失笑,“好的。”又說,“從今晚開始,煙戒了。”起身,解著襯衫扣子,往房間走。

管家完全為他捏把汗,今兒惹妹妹不高興戒煙,明兒就到戒酒,再繼續幾次,他身上還有自己可保留的東西嗎?

失笑。

真是寵妹狂魔。

……

深夜。

寵妹狂魔不好當。

在房子外頭轉悠。

玻璃雙層加厚,從內反鎖,怎麽敲,回應的也是悶沈的,來自自己指骨與玻璃反應的幾聲。

如此,手機更別想打通了。

回到寵物房,時郁席地而坐,看著小家夥冰涼的屍體,仰頭,閉眼,滾動喉結。

暗夜將他形象變得模模糊糊。

而某種痕跡卻更加清晰,如果明當當此時在的話,一定會看到當年八歲,他十四兩人相遇,她朝他大吼大叫,三番兩次抗拒他,他無奈轉身的那個遺憾背影;或者是在魯港那條小河,她邀請他下來游泳,他拒絕並恐懼轉過去的眼神……

“唉。”男人嘆氣,想想真的無可奈何,他不是神,無法做到每次都精準哄到她的G點。

畢竟屍體就屍體……

除非……

眸光一晃,他起身,拿車鑰匙出了門。

……

夜深人靜。

床上如彎曲的弓卷縮身體的明當當無法入眠。

哭濕枕頭,擦完了紙巾,情緒仍是低落。

外面隱約有車輛發動的聲音,她沒當回事,畢竟雪裂都要死了,她才不會在乎關於生死以外的事。

但是很可惜。

她不敢陪著雪裂走完生命最後一刻。

害怕。

害怕到恍惚回到小時候,甚至不用細想,就知道今後再無好夢。

和小鴨子,和丹丹一樣,雪裂也將離開。

帶著她曾經美好的情誼離開。

長到二十一歲,以為自己無所不能,但離開仍然不斷存在。

無能為力。

“當當?”不知過了多久,可能是淩晨三四點,明當當腦袋裏真空,嗡嗡地隔著一層聽到外面的世界,那聲音她再熟悉不過,是他的。

眼皮動了動,疲憊將臉埋進枕頭,當做沒聽見。

“你出來。雪裂好像好了,你不看看嗎?”

“不可能!”她聲音吼地很急,沙啞,粗糲,像被砂紙磨過。

明當當自己怔住,靜靜停在黑暗裏,聽著自己的聲音,也聽著外頭動靜……

“……你出來看看……真像好了……”他語氣不肯定,也似猶豫。

明當當楞了三秒,就像好消息一時不敢相信,嘴上說著不可能,但內心百分百希望是真的一樣,她幾乎豎起耳朵聽他話音,他用了“好像”“真像”這種不確定的話,自己也提供不了準確答案,明當當就著急了。

她迅速掀被子下床,又忘記穿鞋,赤腳踩了出去,一拉開門,被他身上的涼氣冰了一下。

他穿一件開襟線衫,煙灰色扭花紋路,每一個孔都似染了外頭的霧水,一瞬間就讓她退避三舍,再擡眸,首先迎接到他的眼睛,平靜如湖面,裏頭廣袤無邊,又幽深不見底,仿佛將她吸進去……

為了不至於葬身異處,她不靠近,與他隔著至少五步距離,冷冷瞧他,“你騙我出來。”

陳述口吻,篤定他的罪名。

他溫和,輕笑,“自己去看看呢。”

明當當垂眸,胸脯不自覺起伏,他真誠口吻好像在諷刺她的刻薄,一切都是自己小題大做了嗎?

不。

不是的……

她氣息起伏著,不是沖他,而是沖著雪裂的面子,往寵物房奔去。

燈開著。

稍走兩步,裏頭情況就一眼分明,那只盒子,雪裂的豪華大平層住宅,四面透明,小奶球大小的小東西團在裏面幾乎如滄海一粟。

明當當靠近了點,往裏不確定看一眼,然後,淚如雨下。

她蹲下,又跪了,趴在邊緣,用手指撥弄那個小東西。

“唧唧……”小東西是夜行動物,但此時怏怏的,兩前掌捧著一顆玉米粒在嘴下啃,沒有之前的活潑,無論如何撥它背,它都是只顧著吃食物。

明當當想起傍晚它疼到四處打滾,奄奄一息,大半天沒吃東西,這下是要吃個痛快,誰打擾也不理了。

“嗚嗚……”明當當哭出聲,“雪裂……”

失而覆得。

無上慶幸。

“別哭了。”時郁安慰她,無濟於事就將人一摟,明當當摔在他腿上和懷中。

她兩手捂著自己眼,不給他看自己的狼狽。一方面又要掙紮,他幹得那些事,她還怒著呢。

夜色溫柔靜逸。

男人修長手指穿梭在她發中,貼著頭皮,整理被淚水沾濕的發,一一妥善安置到腦後,她倏地就軟了,毫無征兆,莫名其妙……

“到底怎麽摔的,嗯?還好它堅強。”他聲音磁性,一本正經談論雪裂的事。

明當當扭臉,似乎想離他嘴唇遠一點,可他彎腰,說話偏偏專心致志對著她,不會感到害羞嗎?

她內心疑惑……

“是跟哥有關?”

是的,餘旸說了你全部所作所為……

“跟《寒潮》《將至》有關?”

她一僵,身體瞬時像根冰棍,連呼吸也戛然而止。

“當當,哥這輩子唯一對不住你的就是當年沒能帶你出國……”

為什麽突然提這件事?

明當當完全疑惑,怎麽他就事論事的開場白與餘旸的如此不同?都是在說同一件事。

“你當時吃了很多苦,哥都知道……”

你怎麽可能知道……

不過都算了,都過去了……

明當當想按住他的嘴,但她必須得做做樣子,畢竟他有錯在先……

於是置之不理。

他繼續撫弄她發,帶著自嘲的笑,“真是太對不起……你那些家人差點害死你……你堂姐……還帶你去過淫.亂場所……”

完蛋。

這是誰告訴他的?

明當當開始著急了,發覺事情可能非同小可……

“是哥沒用,讓你羊入虎口……”

別啊,她逃出來了……

“當當,這輩子哥不會再傷害你第二次,一直都這麽做的,哪怕你喜歡餘旸,哥看不上他,也不阻止。盡可能對你好,如果別人給你的吸引力更大,我只能說,這是一場修行,陪伴你的修行,盡我事,聽你命。”

什麽意思……

明當當恍若在聽天書,他意思是在說無論她做什麽,哪怕殺人放火,他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跟在她後頭幫她毀屍滅跡是嗎?

太可怕了。

你還有點自我嗎?

明當當不禁在內心狂喝。

但是下一秒,這個男人就打開她眼界,先揚後抑,玩地賊狠。

“你討厭我對嗎?拆散你和魔音?”

我可沒說……

“你都不理我了……”

明當當唇瓣動了動,差點要理他了。

“對不起,說沒有第二次還是有了一次對嗎?最恨對你說對不起,那是無能的表現。”

別啊,你要不要這麽小題大做。

明當當拿下遮住自己紅腫雙眼的手,泣聲,“我什麽都沒說,你不打自招,嘮叨個沒完。我都不知道從哪裏下嘴問你。”

“問我什麽?”他想吻吻她紅腫的眼,很多時候他都想吻,那雙眼睛,那雙唇……而每次只能以眼神眷念。

“你不是我哥嗎?”她狠聲,“是我哥,以後你就放我自由。我不屬於你,你也別屬於我,各自好好的行嗎?”

“什麽意思……”

“你明知道什麽意思。”她冷硬,“就當沒進過NEXT。也算我對得起餘旸,對得起魔音和年少奮鬥過的時光,我替你,向他們都還了。”

他大受打擊,但時郁慣不會餘旸的方式,先質問她,當初餘旸為什麽不能守住自己,如果守住,就算他身為她哥哥和投資人,對對方的一場考驗,如果通過了將是另一方天地……

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與行為,沖動,盡可能推卸責任,扯皮戰術……

甚至,以他的立場,他這種說法比餘旸更站得住腳……

但時郁累了,對自己失望透頂……

她說完即從他腿上離開。

背影是那般冷漠,卻又像長大了。

像個女人,不是妹妹,毫無準則底線貪戀在他腿上。

她背對著他,輕問,“行不行?”

“為簽約,強迫過你一次,以為對你好,無所不用其極。現在換我離開吧。”他提議。

“怎麽離開……”一定要發展到這步嗎?明當當不禁這麽問自己,但她的聲音比她心快,直接就問他,離開的含義是什麽。

他說,他會暫時離開NEXT,解約事情過大,交割都可能一年半載,不如換他離開,至於去哪裏他沒有說,可能連他自己也不知道。

畢竟事發突然。

他說的離開同時也讓明當當突然。

她想到的只是自己離開,大概會自己成立一個工作室,帶著小魔,其他都不要緊,她有足夠的錢發展自己的事業。

和他遙遙相望,或者將來巔峰再見。

但他沒給她機會。

“等你完全悠閑,我回來和你解約。”這是當夜兩人間的最後一句,也是時郁離開前的尾句。

很長時間內,明當當沒理解來,他那個詞“悠閑”什麽意思。

直到當年秋雨,她帶著小魔從一場頒獎典禮上離開。

水光泛濫城市,秋雨颯颯,涼風從腿上侵襲,說涼就涼。

“今年秋天真冷啊,一場雨一場大降溫,今晚紅毯穿裙子都有點受不了吧?”小魔在車中喋喋不休的問著她。

明當當剪了短發,中長及肩,微微燙痕,劉海斜飛,一邊幹凈,側臉完美。

目視著外頭游人如織,傘頭攢動的街道,她紅唇微啟,“一般吧。”

“什麽一般?”小魔擔心她,“怎麽成了華語最年輕金曲獎女歌手,反而魂不守舍?”

“你知道什麽叫巔峰嗎?”明當當忽然轉頭笑問。

小魔沈吟一秒,倏地掰起手指頭,“當然是繼續保持五大音樂平臺粉絲數量第一寶座,全球平臺華語歌曲第一播放量記錄,國內唯一格蘭美最佳女歌手獲獎者,巡演場次……”

“不是這些。”明當當驀然打斷。

小魔一頓,驚呼,“這些還不巔峰啊?你不看看現在國內哪個女歌手有你的記錄,就連姜信宜都甘拜下風,你還謙虛……”

明當當搖頭笑,“你說是就是吧。”

“我看你對成就麻木了,不知道什麽才能提起你的興趣,這大概就是無敵太寂寞吧!”小魔大言不慚。

明當當被逗樂。

功成名就,在各個場合她都得謹慎,就如今晚頒獎禮感謝了一大堆人,最重要的那個卻沒有姓名,夠虛假,夠裝的,太累了。

小魔狂妄,反是種幸福。

“前面到工作室了,我們去看看?”到了一個安靜路段,小魔叫醒她。

明當當沒睡著,只是養養神,聞言掀開眼皮,往外瞧了瞧。

秋雨中的梧桐樹,寂靜街道,夜色長而深。

“淮海路?”她不確定。

“廢話。你自己選的地方認不出?”小魔無奈,總覺得她現在越來越老板派頭,就是看上去一切懶洋洋的,但心裏精明的要死。

比如下了車提醒司機別停這兒,“得抄牌。”

小魔就笑,“抄就抄唄。今晚高興,咱不差錢。”實際是夜深人靜,交警怎麽可能跑來抄牌。

但明當當一句話,司機就得開走,然後小魔記下工作室地下車庫的進展,一一打電話過去催,“難不成要搞到來年夏天啊?你們這些人,別以為……”

“誰?”工作室是獨棟大樓,共五層,黃金地段,晚上只有三名保安看管,明當當走在前,倏地一聲誰,夜深人靜,難免叫人後脊發涼。

小魔罵人的話卡在嗓子裏,往明當當背後一縮,“怎麽了,當兒?”

“有個男人。”

“……”小魔怕又慫,猶壯膽,“施工人員嗎?”

“穿愛馬仕鞋子的施工人員?”明當當輕笑,眸光瑩潤濕亮,她認出來了,對方還躲起來,當她三歲小女孩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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